唐朝时那些关于动物的奇闻趣事
感谢唐宋时那些绝代风骚的文人,他们不用博客不用微博,而是用笔记为我们留下了浩如烟海的如此有趣而好玩的文化遗产,让我们在窥视历史写就在书楣和边角缝里的文字时,满怀发现的惊奇和内心的微颤,唐宋时期,资讯远较现代社会落后,通过唐宋文人笔记这个窗口,管一窥而知全貌,彼时社会的风土人情如草蛇灰线,渐渐浮现眼帘,宛如今人赚取点击率一样无时无处不在寻找和采撷大千世界的奇闻趣事,即使古代人也喜欢惊艳和猎奇,只是拘于认知水平而感觉不可思议而已。比如我从宋人孙光宪的《北梦琐言》中读到的这几则有关动物的故事,即使放在现在也一样吸引人的眼球,让人目眩神迷而欲罢不能。
唐朝时,温璋为长安市市长,此人为整肃法纪,勇于杀戮而毫不留情,长安城里的人都为之忌惮。有一天,听到外面悬铃疾响,便四下查看,不见有人,悬铃连响三次,才发现有一只乌鸦在撞铃,温哥们儿深思良久对手下人说:“这只乌鸦一定是有了什么伤心事才来诉冤,我想肯定是有人掏走了小乌鸦而母子连心,伤心欲绝”,于是便命人随同乌鸦去搜捕那个掏鸟窝的人,这只乌鸦盘旋着,带领衙役至城外树间,果然发现有人在掏鸟窝,且正在树下休息。衙役立即将此人押送官府,温哥们亲自审理此案,以乌鸦诉冤,残害幼鸟,行为恶劣而不能宽恕,将掏鸟者处死,为乌鸦报了仇。
温璋此人是唐朝时有名的循吏,此人刚直不阿、嫉恶如仇,但是矫情到连乌鸦都非得亲自去为其讨回公道,就实在令人吃惊而疑惑了,其实内中隐藏的真实信息很多,首先当时的长安城作奸犯科者很多,温璋此举实是以儆效尤,杀一儆百而已,一个连乌鸦的冤屈都不放过的人,一定会关注民间疾苦,也才能更加取信于人,为民伸冤报仇,而那些为非作歹的奸人当听到这则传言时,又怎能不收敛自己的行为呢?温璋此举实为一石二鸟,整肃法纪有时得动动歪脑子,而乌鸦鸣冤,未必不是温璋人为的杰作呢?看来今人的打黑扫恶有时得向古人学点智慧和方法。史传唐朝大才女鱼玄机因妒杀婢的事件也是栽在温璋手里的,敢于顶住官场上和当时新闻媒体的说情风,向当时的文化界才女和风月界女名人痛下杀手,温璋哥们儿是个真爷们儿。
说到动物,宋人笔记中还有一则非常让人动容的社会毛边新闻,耐人寻味。当时的相国张文尉家,其庄子在东都洛阳北坡,庄子内有一处黄鼠狼洞穴,黄鼠狼刚生下了一窝四只小黄鼠狼,但都被一条蛇所吞食,黄鼠狼夫妻心系小崽伤心不已,于是在蛇的洞穴外垒土制作陷阱,恰容蛇头入内,然后静静等待此蛇出洞,果然这条蛇进入那条伪造的土坑内时,想要转身逃去时,蛇头受制无法伸缩自如,黄鼠狼夫妻同仇敌忾,当场将蛇腰咬断,然后用利爪劈破蛇腹,用嘴叼出小崽,而这些葬身蛇腹的小家伙们竟然都还有余温,黄鼠狼把它们放在洞穴外的通风处,口衔豆汁悉心喂养,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小家伙们居然活转过来了。宋人见此情景,大发感慨,何微物而有情、有智若是乎?最灵者人,胡不思也?意思是说,世间万物皆有情有义,而号称万物之灵长类的人,又怎能不反思自己的行为呢?
同样是动物,下面这则故事就有些血腥且反映了当时人类的狡黠和残忍。在西南边陲的山林里,生长着一些猕猴,这些猕猴每次遇见僧人,就会环绕身边,以为僧人会供养其果食,而那些少数夷族们,喜欢吃这种猕猴,每次于山林野外学僧人双足交叠而坐,用衣物蒙住头,仿佛卧禅打坐,这些猕猴一见就会高高兴兴前来,等到这些猴子依样学样且只留下一只时,假扮僧人就会一头拾起,用斧子击中猴头,杀后食之,而往后再想猎取猕猴时,照前次所为,而猴群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又因为群猴祸害其庄稼,当地人就用酒糟扮食置于盆中,放在野外,再削三五十条长约一二尺的木棒放于旁边,等到群猴吃下这些带有酒糟的食物后,猴群就会酒劲大发,拾起旁边的木棒相互打闹,有的猕猴就会手足相残,而潜伏在一边的人们则会轻易猎取这些受伤的猴子。
可见在唐宋时期,人们充分利用了动物的习性以非常手段戕害之,无外乎依然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人们擅吃万物并非仅仅只是存在于当代,唐宋时说不定已经有了活吃猴脑的残忍情景发生,虐杀和虐吃者几千年来生生不息,中国的文化里有关虐食的记载比比皆是,一部中国历史,既是说客的历史也是食客的历史,自然包括吃人的历史,血淋淋的存在让人不寒而栗,不是吗?而文中所说的戎、泸夷獠,据考证是在今川滇交界之处,莫非今之两广的嗜好吃各种动物的习性正是缘于此?宋人不思人之为恶,而是启迪警示人类,贪杯好饮之人当以嗜酒的兽类引以为戒,真是本末倒置,其议论当真不痛不痒,让今之动物保护协会的人也无言以对。
同样是动物,同样是为了一张嘴,象下面这则故事里的主人公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唐朝时有一个叫做崔枢的小京官,家人在水井里打水时忽然意想不到的汲上来了一条鱼,这位崔哥们儿平常就素喜口福,乃美食家也。他以为是家里的厨子在井边收拾鱼鳞,误掉落入井中,于是不做他想,下令让厨子为其宰而食之,大快朵颐之后,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阴司里的判官找上门来,宣判他“你一个人间的小小臣子,竟然敢食龙子,所有的官阶一律削除。”一年后,崔哥们儿阳寿已尽,翘腿升天了。此故事看上去有点荒诞不经,宋人在作此笔录时还充满惋惜,言道,崔枢这个人做官很有名声,可是竟然没有登上高位,竟然因误食龙子而丧命,哎,这就是命啦!
宋人挺好玩的,一些当时解释不了的现象都归于天命,所以古人一般都乐天知命,活得非常自在和真实,至于大限归来,不过是又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所需要的只是转世投胎而已。今人当然知道崔枢哥们儿吃的绝不是龙子,那就是鱼,一条普普通通的鱼而已,只是机缘巧合罢了,而吃下这条来历不明的鱼,崔枢事后想起来觉得奇怪,因此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至于官爵被削除,可能当是在朝中作官时得罪了某些权贵,被褥夺官职而已。万物皆有生命,今人当可以此事例援引为素食主义的旗幡,借以讽劝世人。宋人的笔记,当真斑驳陆离,千奇百怪,无所不记,无所不思,饶是有趣。
后记:历史真的是人民群众所创造的吗?恐怕未必。历朝历代的正史都是由统治阶层所书写的,自然难免会烙上深深的官方色彩,即使偶有仗义执言的史官,但是能否通过官方的终审,实属模棱两可,比如北宋的赵老二就绝不认可赵老大之死会有“斧影烛光”之说,而做为叔父的燕王朱棣也绝不会对侄子孝文帝执政时流露溢美之词,而真实的“玄武门”之变和“雍正即位”之说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恐怕也只有当事者本人能够说得清楚,历史藏于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和半开半掩之中,也许我们接触的历史大多都是人为篡改的也未为可知。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史书上矫枉过正蒙蔽世人的痕迹随处可见,历史绝不是为大众而作,而是为延续皇脉国祚服务,不是我不相信正史,因为所谓的正史都是带有某种功利色彩的,为尊者讳为死者讳,甚至专为后人匠作,带有深深的斧凿印痕。所以我喜欢读野史,还在于正史已经被所有的历史学家咂摸透了,我不喜欢接过前人的奶嘴,装嫩或者扮酷,那样不卫生也不环保,我喜欢在寂静的夜里品读那些被打入冷宫的泛着幽蓝荧光的冷僻野史,一口茶,一支烟,与那些睿智的古人对话,领略汉唐两宋的风华,野史上那些有趣的事尤为引人入胜,让人拍岸惊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