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10月下旬,年仅15岁的蒋经国远赴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在那里开始了留苏生活。 “尼古拉”就是“你苦啦!”
蒋经国1910年生于浙江奉化溪口,是蒋介石的长子。1922年到1925年,蒋介石安排蒋经国到上海读书,受当时的社会环境熏陶,这期间的蒋经国已经成长为一个追求革命的热血少年,曾经因为积极参加“五卅”爱国运动被学校开除。
1925年10月,蒋经国对于即将到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感到兴奋。受蒋介石之托照顾蒋经国学习、生活的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的吴稚晖曾经问蒋经国:“你到俄国去干什么?”蒋经国很坚定地说:“革命去!”吴稚晖说:“革命就是造反,难道你不怕吗?”蒋经国回答说:“不怕!”而当时蒋经国还是个只有15岁的少年。
1925年10月25日,蒋经国和其他中国留学生一起起程前往苏联。船在上海黄浦江出港,足足等侯了五六个小时,难忍船上臭气和不习惯船上摇晃,蒋经国说,他差一点动了逃回家的心念,但见许多同伴留在船舱铺位上,不禁自问:既然大家都能忍受,为什么我不能?我身为黄埔校长之子,焉能半途开溜?
1925年11月底,蒋经国和留学生们抵达了莫斯科。并进入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莫斯科中山大学创办于1925年,是当时中国革命青年心驰神往的学习圣地。第一期招收了300多名中国学生,其中40名是苏联驻国民党高等顾问鲍罗廷推荐的国民党政要子弟,蒋经国即是其中之一。
进入莫斯科中山大学之后,学校给蒋经国起了一个俄文名字“尼古拉”,他的同学徐君虎开玩笑说:“蒋经国同志,你的这个名字不吉利呀,‘尼古拉’就是你苦啦,意思就是你在这儿可要受苦啦!”
他问组长邓小平:“为啥老围着蓝围巾?”
蒋经国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读书生活,是一段追求奋进的时光。他入学刚2个月,就被吸收为共青团员,不久又转为中共预备党员。他下苦功学俄文,并努力研读政治经济学书籍,还发表了两篇有关中国时局的文章《中国的展望》和《中国北伐一定成功》。在与他同届的莫斯科中山大学中国留学生中人才辈出,很多人对中国20世纪的政治生活产生了重大影响。邓小平就与蒋经国同在一个共产主义青年团小组,邓小平出任组长。邓小平是在法国勤工俭学后转到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的。
蒋经国是学校墙报《红墙》的编辑委员,他经常写稿,时常忙到夜里12点半。邓小平经常给墙报写稿,讲述他在法国的留学经验和心得体会。邓小平的文章一般短小精悍,观点鲜明,蒋经国很是欣赏,常放在头条刊发。
莫斯科中山大学位于莫斯科河西岸的瓦尔芬柯街。蒋经国饭后总是与邓小平等同学一起到学校对面的广场、公园和莫斯科河畔去散步,边走边聊天,津津有味地听邓小平讲在法国勤工俭学的那些传奇故事。
邓小平总爱围一条蓝白相间的大围巾,有一次,蒋经国问邓小平,你为什么老围着一条大围巾呢?邓小平说:“在法国留学的中国学生常去当清洁工,而捡马粪挣钱最多,干一天的报酬能够一个星期的花销。法国的清洁工都围这么一条围巾......”他以干过清洁工而自豪。蒋经国听后,对邓小平的经历更加敬佩不已。
中国学生早晨的第一堂课 每天,当红场大钟宏亮地敲过七下,克里姆林宫城上的天色渐渐发出红光,四十多个中国男女青年,整整齐齐排在莫斯科大教堂前面,这是莫斯科中山大学学生每天要上的第一课——出早操。
蒋经国在他的日记中写道:“莫斯科12月的气候,非常寒冷,地上的雪有三四尺厚。早晨的温度,是摄氏零下39度,街上的电线,都变成白色,过往的车辆,由于在冻路上行走,都发出一种“格”、“格”的声音,路上的行人都低着头,好像有什么紧急事情一样很快地跑过。”
“我们中国人都以为,冬天有太阳出来一定会暖和,其实在莫斯科完全相反,太阳很早就出来了,但天气却特别寒冷。两星期前我上了早操之后,回到寝室中,鼻子忽然变成白色,两手都冻得疼起来。后来我渐渐冻惯了。气候虽冷,但觉早晨寒冷的空气非常清爽。所以一天不上早操,就觉得精神不快。”
红军的衣服为什么不是红的?
每天早操之后,学生们在返回学校途中,看到学校前面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一群群工人很快往莫斯科河对岸的糖果工厂跑去上班,挟着皮包的大学生,向莫斯科大学方向走去。路上根本看不见一个无事的人,大家都很忙碌,这时候的街道,好像一条急流的大河。”蒋经国在日记中这样描述道。
有一天,蒋经国在街上看到,从身后面走来了一队红军,他们唱着庄严的军歌,走过学校门口。“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红军,他们精神抖擞,很威武。当时,我十分好奇地问我身边的俄国朋友:‘为什么红军穿的衣服和戴的帽子,不是红的?’朋友告诉我:‘我们苏联称自己的军队为红军,是因为共产主义的旗帜是红色的,我们的军队为共产主义奋斗,所以称为红军。’听了朋友解释之后,我觉得自己对苏联的认识还很幼稚,非常自愧。”
烧火炉的大学生依物纳夫 蒋经国在莫斯科中山大学期间,非常愿意结交俄国同学,与他们建立了真挚友谊。有一次,吃过早餐后,有一小时自由活动时间。同学们有的看报,有的在教室自修。蒋经国看到,在教室的火炉旁边,坐着一个工人模样的俄国青年,他在那儿认真翻看数学书。这个青年每天都来火炉前搬运柴炭,好像是负责火炉的燃烧工作。最初蒋经国并没在意,以为他只是个学校的勤杂工。偶然的机会,蒋经国和这个青年攀谈起来,他这才知道,这个青年是莫斯科大学的学生,名叫依物纳夫。他从前是五金工厂的工人。从工厂学校毕业后,考入了莫斯科大学化学科。靠勤工俭学来维持自己读书学习的生活。
但依物纳夫并不觉得苦,他对蒋经国说:“从前能够上大学读书的,只有富家子弟,现在我们每个劳动者都有了读书机会。当然,现在国家还不富裕,我们的生活也很艰苦。但是我们都知道,国家有光明的前途,我们非常乐观。”
当蒋经国问他吃过早饭没有,他便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黑面包,两个洋芋说:“这就是我的早餐。”蒋经国看了非常自愧。他想我是一个外国大学生,不花一分钱,吃得这么好,可苏联自己的大学生,却在这样吃苦。
蒋经国问依物纳夫未来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他充满自信地说:“我想成为一个军事武器发明家。”
上课铃响了,他们的谈话就此打断。后来,蒋经国经常有机会与依物纳夫交谈,既练习了俄语,也加深了友谊,彼此成了知心好友。
在街边商店感受苏维埃新经济政策
有一天下午,三点多才吃完午饭,莫斯科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蒋经国利用饭后半小时休息时间,和几个朋友到街上买东西。莫斯科没有什么大商场,满街都是小店铺。商店还有国家和私人开办之分。
在街上边走边看,蒋经国不觉问身边的俄国朋友:“你们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反对商人与资本家,为什么还允许私有商业的存在呢?”
这位朋友说:“革命之后,我们实行了军事共产主义,一切商业工业都由国家办,所有私人资本完全充公。但是在革命时期经济破坏非常厉害,倘若只靠国家资本,经济很难恢复起来。
所以共产党决定实行新经济政策,促进发展国家工商业;同时,允许私有资本的发展。但是调剂的权力完全集中于国家手中,这并不是永久地允许私有资本在我们国内发展,不过一时将他们利用一下。将来整个国民经济恢复之后,我们政府自然而然地将私有资本完全消灭。有许多人认为,新经济政策是我国无产阶级向资产阶级让步,这是不对的,这不过是过渡时期的一个政策。”
在一家国营商店内,蒋经国和朋友买了四件东西,商店店员用铅笔和白纸本算了半天才算出总钱数来。蒋经国的朋友胡先生在旁说:“我们中国的算盘多么快呀!”俄国朋友把这话翻译给了店员。
这位职员说:“我是一个铁匠,从来没有做过生意,是我们工厂党部派我来店里学习的,我想只要能吃苦有恒心,今天算得慢,明天就会快起来的;今天国家虽弱,明天就会强起来的。最要紧的,是不要把国家的总算盘算错了。”
蒋经国问他愿不愿意做店员?他说:“我的祖父、父亲都是铁匠,我完全是受党和政府的指派来当店员的。倘若人人都顾自己,那么任何事业就不能成就。倘使党要我去当兵,我就去当兵,党要我去耕田,我就去耕田。”他说完之后,向蒋经国和同学们笑了笑,说了声“再会”,就走了。
蒋经国在苏联求学时期,还被派往莫斯科苏联军事情报局特种学校就读,在有“苏联特种部队之父”之称的军事破坏专家斯塔里诺夫.伊里亚门下接受训练。随后,蒋经国又在苏联红军托尔马乔夫军事政治学院学习,主修“游击战”,是当时苏联国防部副部长图哈切夫斯基·米哈伊尔的得意门生。
1930年,蒋经国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绩从军事政治学院毕业。在他的个人档案里,有如下的评语:“非常聪明、忠诚、是全校最优秀的学生。”作者:日新 海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