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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出土皮质甲胄 价值或超“金缕玉衣”

4月13日,安徽六安战国墓发掘再现惊喜,一把保存完好、品相精美的宝剑,一套完整的战国皮质甲胄,历经2000多年后重见天日。经过初步分析,考古专家14日向记者表示,在目前两座战国墓葬已经清理出土的200余件随葬品中,这件甲胄是文物价值最高的文物,文物意义甚至超过了广为人知的“金缕玉衣”。

  近日,施工人员在安徽省六安市皋城东路一建筑工地发现了两座大型古墓。这两座古墓呈南北向并列排放,相距约为二十多米。位于南边的墓椁稍大于北边墓椁。考古人员介绍,这两座墓为木椁墓,埋藏较深,保存完整。

 古墓“一椁三重关”比较罕见

  自4月1日起,安徽省考古队首先对北墓进行了发掘,发现整个墓为罕见的“一椁三重关”结构,也就是最外面有一层木椁,里面为三层棺木。专家说,一椁三重关的墓比较罕见,初步可以断定墓主人非富即贵。

  战国晚期直至公元前221年秦国统一前,楚国曾在六安地区的寿县定过都城,考古人员根据此次发掘的文物,初步判断这两座古墓就是战国时期楚国的古墓葬。

  从墓葬的规格来看,南墓明显大于北墓,专家推断南墓陪葬品可能会多于北墓。待考古队将南墓外藏室中的陪葬品清理完毕后,将会把南北两座墓的内棺调走,选择合适开棺地点,同时开棺。两位墓主人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们之间是否有关系等谜底,届时有望揭开。

  甲胄皮质完好拟花巨资复原

  13日下午的清理发掘工作,难度最大的要数对南大墓东外藏室一侧的一副战国皮质甲胄整体取出,从软化、到支撑、再到整体取出包裹,整整耗时近两个小时。

  记者在现场看到,整个甲胄呈折叠好的状态摆放在外藏室内,根据甲胄鳞片的大小和形状依稀可以分辨出护肩、护胸、护裙等部位。虽然已经在地下埋藏了2000多年,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这件甲胄的威武和光鲜感。

  如果不是考古工作人员的介绍,光从外观和目视的质感判断,很难相信这

  是一件全皮质的甲胄。更令人惊讶的是,不仅整体皮质完好,甚至部分部位穿连这些鳞片的线绳仍然没有完全腐朽。

  经过大约两个小时的艰苦努力,一套皮质甲胄从南墓外藏室中清理出土。当晚,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有关工作人员对甲胄进行了初步检查,发现这套甲胄堪称完美,包括肩甲、胸甲、腹甲、甚至腰以下部位的裙甲各部分全部齐全,即使有损坏缺失,估计也不会太大。其中最令人称奇的是甲胄内似乎附有一层织物,研究人员初步猜想可能是为了在穿着甲胄时起到舒适作用的麻胎。

安徽省文物考古所研究员李德文向记者表示,“这套甲胄非常罕见,文物价值比目前已发掘的任何文物价值都高。”在中国汉代皇帝和贵族的墓葬中常发现玉质殓服,特别是王所能使用的“金缕玉衣”规格最高,系用金线穿连一片片玉片制作而成。我国目前已经出土金缕银缕等多种材质的玉衣十多件,并且有多件被成功复原。“但是现在没有出土过这样皮质的甲胄,如果能够成功复原,其文物价值甚至会超过‘金缕玉衣’。”

  有关考古专家告诉记者,“金缕玉衣”是作为殓服使用的,也就是专给逝者穿的。而此次战国墓葬中出土的甲胄是作为随葬品陪葬的,很有可能是墓主人生前珍爱的实用品。因此这件甲胄的考古价值更大,甚至能提供不少有价值的信息。“一般墓葬陪葬兵器很正常,而陪葬甲胄的确罕见,说明墓主人不仅是武将,还有可能是‘职业军人’;如果这套甲胄是墓主人身前实用品,可以推测墓主人的高矮、胖瘦。”

  李德文告诉记者,对这套甲胄最重要的工作是进行合理的保护,然后再尝试进行复原。这件甲胄采用皮质,是有机质材料,又经历了2000多年的埋藏和积水的浸泡,如何保护不让其在空气中被氧化、防止发生霉变等工作,非常困难。“如果要进行复原工作,将会比复原‘金缕玉衣’更加困难。”

  “复原甲胄将是一项浩大的系统工程,不仅要对每一片甲胄鳞片进行编号、定位,还要对它们进行定型,防腐处理,然后才能谈得上重新复原成甲胄。”面对这套甲胄至少一千多片鳞片,李德文研究员说,“一两个人,没有年把时间恐怕难以完成。”

  此外,复原工作还需要解决一个棘手问题:没有可以参考的技术方法。“估计会分为分解、绘图、贴片、再组装

  的工作流程。”李德文说,最难解决的是如何对每一片鳞片进行固定、定型,他现在初步设想用模具制作成有一定弧形的玻璃夹板,“具体能否行得通,还要到时候再验证。”由于技术上的困难,这套皮质甲胄的复原花费也将是一笔巨款。

  “即使最后每一片鳞片都保护得很好,想再把它们重新组合成完整的甲胄,也是非常困难的。”李德文告诉记者,他们准备学习借鉴“金缕玉衣”复原的一些经验,并且准备从外地聘请一些有经验的专家加强他们的技术力量。

 宝剑精美无损或可吹毛断发

  13日16时许,此前在南墓外藏室北侧发现疑似宝剑匣的东西被取出,打开一看:一把品相精美、保存完好的战国宝剑赫然出现。整个考古发掘现场也因此沸腾。

  让现场所有人惊叹的是,在经历2000多年后,存放宝剑的木质剑匣仅有少许破碎,轻拂去上面污泥,精美的花纹依稀可见。匣内的宝剑大约有40厘米长,有着完整的剑鞘,因此无法打开看见剑身,但是剑柄的饰纹非常清晰,不知什么材质的东西缠绕着剑柄,起到辅助拿握的作用。

  “战国时期的铸件工艺非常发达,不仅历史上有很多名剑的传说,此前的考古发掘中也发现了历经千年依然锋利无比的战国宝剑。从现在这把剑的保存程度看,我觉得等清理结束后,这把宝剑一定能做到吹毛断发。”李德文告诉记者。

  目前在文物市场上,一把品相完好的普通战国青铜剑价值过百万,如果此次战国墓考古发掘最终能够确定墓主人身份,而且又是历史上重要人物的话,这把宝剑将又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国宝。

  六山镜堪称国宝级文物

  截至13日下午,六安市文物局已经完成北墓外藏室全部文物的清理工作、南墓外藏室部分文物也被清理取出,等待运回室内进一步整理。

  经过统计,北墓外藏室出土了铜器、漆器、陶器等文物120件,其中最为贵重的应该是一件直径达到27厘米的青铜六山镜,该镜因其背面有连贯式的六个“山”字形菱纹,而被称为六山镜,是战国时期青铜镜中少见的名品。考古专家表示,该镜在安徽省内是首次发现,全国也罕有匹敌,算得上国宝级文物。

  六安市文物局现场指挥汪欣队长告诉记者,北墓的发掘整理到此将暂告一段落,整个棺椁将会整体吊运到室内再进行开棺等发掘整理工作,“这也是为了在室内可控和无干扰的条件下对文物进行更好的保护。”

 最大愿望是开棺找到官印

  结束外藏室的文物清理后,此次考古发掘也将转向更让人期待的开棺阶段。李德文告诉记者,一般逝者的棺内还会有一些陪葬品,而且更为贵重。“比如说我们已经在外藏室发现了珍品青铜六山镜,一般来说墓主人的棺内仍然会对称放置铜镜,不知道会不会更精美。”

  不过,李德文说,他最关心的还是能不能在棺内找到文字性的东西,特别是官印,这将直接确定墓主人的身份、地位,同时也决定了这座大墓的考古价值。“很遗憾,我连夜清洗整理了一些已经出土的文物,但是还没有发现一个字的铭文,我们现在寄希望于棺内发掘。”(《安徽商报》记者 孙超文并图)

  分析

  南墓主人:戍边大将?

  考古人员说,根据目前的情况看,墓主人可能是仿效商周时期的葬制,采用了一些高规格的配置礼器,或许由于自身等级尚不是很够的原因,陪葬中用来代表身份的鼎有不少是陶质的。但六安市文物局负责现场指挥的汪欣认为,包括鼎、豆等在内的这些陶质冥器烧制水平也相当高,说明墓主人至少有一定地位和经济实力,“按照现在这个墓葬的规格和等级,(南墓)墓主人的官职可能相当于现在的省部级吧!”

  不过,如果墓主人真是“省部级”高官,又出现一个新矛盾,“在战国中期,六安所在地大致上是楚国的六县,是较低级别的建制。这座墓明显超越了这个级别官员的墓葬等级。”安徽省考古所研究员李德文认为,根据墓主人尚武的特点,墓主人也有可能是当时驻军或者戍边的大将。

  北墓主人:将军夫人?

  在这次考古中,另外一个悬疑是,南北两墓是不是夫妻墓。从现在的出土文物判断,北边略小一点的墓多是镜子类的随葬品,应该是女性墓,南边应该是男性墓。

  而根据以前的考古资料,早在西周时就已经有了合葬制度,其方式为夫妻分别葬在两个互相紧靠的墓坑中。到了春秋、战国时代,这种异穴合葬的制度更为普遍,特别是在山西省长治分水岭的晋、韩墓地中,凡属大、中型的贵族墓,都是两两成对,并列在一起,一葬男性,一葬女性。但是这座属于当时楚地的墓葬会是夫妻墓吗?相关考古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可能性很大,但是还有待进一步发掘。

  墓主人是否违制?

  据了解,六安在战国时期,是楚国的一个重要的军事据点。虽然楚国有着属于自己的楚文化,和中原文化有着区别,但是据专家介绍,随着当时的交流,楚国已经尊周礼。

  根据周礼,天子墓9鼎。然而,在南墓中,记者细细数了一下,已经看见有四尊铜鼎,四尊陶鼎。而据汪欣介绍,两个大陶鼎旁至少还有两尊小鼎。而且,在北墓中包括陶鼎在内有11件,那么南墓中至少有10多件鼎,这些是否和周礼相违背。

  对此,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工作人员秦让平笑称“不能从那方面套”。秦让平介绍,虽然楚人也尊周礼,但是在战国时期,由于战乱不断,当时人们对于周礼已经不能严格遵守。“都用仿铜陶制礼器了,可见对周礼也不是严格遵守。”秦让平笑着指着外藏室西侧内的陶器说。

 花絮

  其他随葬品也很精彩

  14日下午,六安战国墓南墓最后一批外藏室可见文物被全部清理完毕,仅剩下少数被外藏室塌陷泥土掩埋的文物不易取出,包括数把戈在内的兵器等。虽然没有出现前一天发现青铜宝剑这样让人心潮澎湃的宝贝,但是现场的一些随葬品仍然大有说道。

  陶器高仿酷似青铜器

  14日下午结束南墓外藏室清理后,南墓共出土文物81件,其中共有鼎15件,11件陶质、4件铜质,余下的主要是豆、钫、鑑等不同用途的盛器。

  在发掘现场,一件件随葬品被陆续取出,也引发了人们对这些精美器皿的由衷赞叹。特别是一些体型巨大的器皿,做工非常精美,不仅有着美丽的饰纹,还有着小鹿和其他兽形的各种造型。特别是陶鼎鼎足上一些古朴的、类似人脸谱花纹的装饰造型,不知道采用的是什么工艺烧制,使得整个陶鼎看上去非常像青铜鼎,以至于现场的考古人员也对这种“高仿”水平称奇。

  伞或是车马队出行的华盖

  此前已经分析认为是伞的随葬品被清理出土,整个看似竹子状的伞柱主体应该是木质的,不知道采用的是什么工艺,让伞柱看起来如竹子外皮般光滑而有光泽。部分没有损坏的伞骨和伞蒙皮等部件也被取出,考古工作者表示将回去进一步分析伞蒙皮是什么材质的。六安市文物局现场指挥汪欣队长初步分析判断,这次出土的伞应该是实用具而非冥具,根据伞的大小来看,可能是用于车马队出行使用的、有着类似华盖这样的用途。

 一把小铲质地很神秘

  此外,在外藏室大型器皿快要清理完毕时,考古人员在外藏室积水里探摸出一件不大的金属铲引起了他们的格外关注。

  由于这把金属小铲没有出现特征状的锈迹,现场几位考古工作者几经辨认,一时也无法确定小铲到底是青铜器还是铁器,甚至还形成了针锋相对的两派意见。“我希望是铁器!”安徽省文物考古所研究员李德文对记者说,因为战国时期虽然已经出现了铁器,但是比较少、也比较稀罕,“那时候是铁比铜贵啊,如果这件铲是铁器,意义更重大些。”

  墓主人喜欢“组合家具”

  在13日的考古中也发现很多有趣的地方,比如在南墓外藏室南侧出土的一些战国俑,头是陶质的,身子却是木质的,整个俑用一个小扣巧妙地连接在一起。

  而在西侧出土的一些体积较大的陶方豆、陶圆豆等冥器竟然也都不是整体烧制的,而是分部件烧制好,摆放时再组合在一起的。现场的一位考古工作人员笑着说:“看来墓主人喜欢组合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