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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流行的一夜情小说传至日本被称为第一淫书

 以文坛领袖之尊、之号召力写色情文学,在中国礼教社会可能是特例,也只能是发生在唐朝了。

  如果不是古典文学的研究者,很少有人知道《游仙窟》这篇小说。这篇小说很短,和其他的唐传奇不一样,它的故事不够曲折,甚至可说是简漫,作者好像随意地去写,所以行文一点也不拘束。那么这个《游仙窟》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一夜情的故事。

  故事的原型是从汉魏以来就流行的,一个游历的男子,遇见漂亮的女仙人,然后彼此吸引,共度一夜良宵之后,以凄然的心境作别。后来更多的是书呆子深宵独坐,绝代佳人从天而降,不是仙女就是狐狸精,要不然,就是女鬼了。(唉,这样的好事本人从来没有遇见,我可是天天写到凌晨哦,郁闷啊!)

  我在这里勉强将故事分成三段:第一段写文成初入“神仙窟”,与十娘五嫂相见;第二段写文成与十娘五嫂等登堂燕宴,游园校射;第三段写文成入室,与十娘合欢,一夜之后,即行分别。虽然是“只写得一次的调情,一回的恋爱,一夕的欢娱,作者却用了千钧的力去写”(别误会,这不是我的评价,而是郑振铎先生所言)。

  这个故事的作者,名字也叫张文成,可见古代作家意淫起来,和现代作家并没有什么两样。

  犝盼某墒窃蛱煳浜笫比耍喧|,文成是他的字。他的文名是很高的,应科举的时候,员外郎员半千谓人曰:张子之文,犹青铜钱,万选万中。时号“青钱学士”。而《旧唐书》更记载:“天后朝,中使马仙童陷默啜,默啜谓仙童曰:‘张文成在否?’曰:‘近自御史贬官。’默啜曰:‘国有此人而不用,汉无能为也。’新罗、日本东夷诸蕃尤重其文。每遣使入朝,必重出金贝以购其文。其才名远播如此。”他的著作还有《朝野佥载》、《龙筋凤髓判》等,但影响都不大。

  《游仙窟》么,从唐朝之后就失传了,直到“五四”的时候,居然从日本发现了旧抄本,并且发现这本书对日本文学的影响还很大,日本学者盐谷温在《中国文学概论讲话》中甚至称之为“日本第一淫书”。

  既然有了一个“淫”字,我们不免要从文本上检阅一下,这本书到底有多黄了。我运用我二百五十度的近视眼,拼命地找,终于找到了最黄色的一段——

  于时夜久更深,情急意密。鱼灯四面照,蜡烛两边明。十娘即唤桂心,并呼芍药,与少府脱靴履,叠袍衣,阁幞头,挂腰带。然后自与十娘施绫被,解罗裙,脱红衫,去绿袜。花容满面,香风裂鼻。心去无人制,情来不自禁。插手红,交脚翠被。两唇对口,一臂支头。拍搦奶房间,摩挲髀子上。一啮一快意,一勒一伤心,鼻里酸庳,心中结缭。少时眼华耳热,脉胀筋舒。始知难逢难见,可贵可重。俄顷中间,数回相接。谁知可憎病鹊,夜半惊人;薄媚狂鸡,三更唱晓。遂则被衣对坐,泣泪相看。

  读者们读完了,可能要失望了,就这么完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是中国的第一部“黄色小说“,它的含蓄是很自然的。毕竟这本小说不像后世明清禁书诸如《灯草和尚》之类,完全以挑逗读者的情意为第一要义。虽然没有“止乎礼”,但是到底是“发乎情”的。

  除了《游仙窟》之外,最值得注意的唐朝色情文艺作品则是《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这个赋是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简写的。他的“文笔有兄风,辞赋尤称精密,文士皆师法之”(《旧唐书》),可见是当时的文坛领袖。而以文坛领袖之尊、之号召力写色情文学,在中国礼教社会可能是特例,也只能是发生在唐朝了。当然,他的品行评价似乎也不高,《太平广记》卷二八二有《灵异记》一则,记行简生魂为祟,且称之为“小魍魉”,这自然不是什么好称呼,估计可能和他写这篇赋脱不了干系吧。

  这篇赋呢,竟可说是演绎“房中术”的赋体作品。大抵而言,中国文学作品自《诗经》以来有个传统,就是描写性欲冲动的不少,但是直接深入地描写性行为就很少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思无邪。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指责儒家学派掩耳盗铃,对性行为采取含蓄的表达方式,往往会增益男女双方的感情,这可是大多数谈恋爱的男女的选择,把这个也怪到孔夫子头上,那就不应该了。